《报丧鸟 [刑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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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让我来看看。哎呦,好漂亮的手,这在男人里可不多见啊。”
——长宁辖区正中心,整个章宁市香火最盛的寺庙化智寺静静矗立在车流之中,与马路一墙之隔的寺院内,焚香升起的大把白烟熏得行人连连咳嗽。
道路两旁本是私人住宅的平房都被辟成了临街小店,出售佛像、香烛、护身符之类的小商品,这里路窄,车多人更多,车子开进来不堵上半小时绝出不去。天热,宋柏摇下车窗,刚想透透气,另一边副驾驶上,江桢的手已经被人站在车外握住了。
外面那人是个算命看相的老头,穿一身深蓝色对襟小褂,鼻梁上架一副小圆眼镜,一副道行高深的模样,端详着江桢的手说:“手指为龙,手掌为虎,这位小帅哥一定长于思考,看看这手指头,多长!从左至右,这条横着的线叫做人线,主智慧,看人线,你必定聪慧无双……”
老头话一套接着一套,江桢似乎觉得很有意思,没有把手抽出来,而是颇为认真地听着老头说。
宋柏侧过头,看着江桢搭在膝盖上的左手。手指长而匀称,瘦的缘故,筋和血管都很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只是有些苍白。老头慧眼独具,江桢的手是很好看。
如果老头不说,他可能一直都不会注意到这一点。
江桢轻轻往回一缩指尖,好像敏锐的感受到了什么。宋柏立刻收回目光,一眼不眨地看着前方堵塞的车道。
老头紧接着重重一叹:“可惜了,你这道疤断了命运线,你注定命运坎坷,亲缘淡薄。”
宋柏正搭在方向盘上敲击的手指一顿,挑起眉,望着那老头。
江桢手心那道疤很长,几乎横穿了整个手心,不仔细看的话并不显,听说是在福\利院的时候淘气磕的,针都没缝,硬挨着长好的。
不过宋柏对这说法持怀疑态度,先不说江桢小时候和淘气这个词相去甚远,单说那道疤——小时候他看不出什么,长大了冷不丁一提,倒觉得那更像是被刀划出来的。
“不过你的姻缘倒是很好,未来的妻子和你青梅竹马,年纪比你大,很疼你,你二人一定是夫妻和睦,成就一段佳话……”
哔哔!
红旗车忽然暴躁地鸣笛,老头吓了一跳,话被打断,往驾驶室探头探脑地一看。驾驶位上,气质冷厉如同杀神的宋柏也正扭头望过来,两人四目相对,宋柏喝到:“招摇撞骗,瞎说什么?”
老头“嘿”一声,转过脸对着明显更好说话的江桢:“您这位朋友居然不信,跟这街上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胡三算胡半仙!跟您说吧,命途多舛可以化解,只要这个数……”
“哎。”宋柏见吓唬没用,向老头招招手,“半仙,给我也算算。”
怕老头不来,他又说:“我管着这位小哥的钱包,你给我算准了,有什么要化解的,我一起付钱。”
江桢这才扭过脸,表情分明是“你什么时候管我钱包了?”,宋柏不语,倾过身握着他的手腕,硬是把他的手从老头那儿抽了回来,旋即摇上车窗。那速度相当快,上行的车窗险些夹着了半仙老人家的手。
老头只好从车屁\股后面绕到驾驶室这边,宋柏抬头看了看,前面的车有要动的趋势,于是从怀里掏出二折警员证,看也不看那老头,往外一递,语气随意而散漫:“看看?”
老头这才发觉,自己缠上的是辆簇新的警车。
江桢:“噗!”
半仙那像狐狸被抓住了尾巴一样的震惊神色,在他看来很有趣似的,埋着脑袋笑个不停。正好前车动了,宋柏不知对他还是对老头,重重冷哼一声,一脚油门跟了上去。
车子驶出拥堵的化智寺街,向右转弯——前面再过一个路口就是他们要去的涉案人李想家,两年前,他作为张政的大学学弟参与吸食l\s\d,拘\留\期满后,姓名和住址都登记在了吸\毒人员数据库中。
“很好笑?”宋柏看江桢,这小子肩膀还在抖个不停。
“我觉得你做城管钓鱼执法有一套。”江桢由衷地敬佩道,“不过他做半仙也有一套,有的事情他说得没错。”
“是夸你聪明没错还是说你以后会娶个比你大会疼人的老婆没错?”宋柏这一走神的工夫,路口忽然变灯,他猛踩刹车,瞬间江桢跟着往前一倾,被安全带勒住了。
宋柏一哂:“原来喜欢搞姐弟恋。”
“……”江桢表情怪异,不知宋柏在抽什么风,“都不是。”
他揉了揉鼻尖,自嘲道:“他说我亲缘淡薄,我觉得挺对的。”
六岁,双亲亡故,被扔进福\利院不闻不问,这么多年没有别的亲戚找过,这亲缘不淡薄也怪了。
宋柏泊车,顺手按开江桢的安全带,声音一丝起伏都没:“对个屁,公职人员不许搞封建迷信那套,下车。”
“戴副支队桌上摆着‘今日无警’摆件你怎么不说,还有广东那边最近都有妈祖评理室了,”江桢啪地合十双手,学着化智寺前信众的样子,诚恳地念,“举头三尺有神明啊,神明请赏今天晚上能准时回家吃饭的机会,多谢多谢。”
宋柏给他看手机屏幕:“可惜,现在已经四点了,求神没用,队长赏你一个晚上回局里吃盒饭的机会吧。”
——宋柏这乌鸦嘴一语成谶。
敲了门才知道,李想根本不在家。
应门的是他如今已经退休的父母,两人可能没少为儿子操心,都有明显的白发了。宋柏说明来意,他们倒很配合,带着点“我儿子绝不会再犯事”的笃定,把两位警官请进了门。
这楼不新了,外面连电梯都没有,屋里的家具都是原来那种木制的,地上还是绿瓷砖,透着老旧却温馨的感觉。每一间房子几乎都有独属于它的气味,李想家也不例外,是一种有点像樟脑球的木头香味。
这气味就像刚刚才闻到过一样熟悉,可是江桢在脑海中仔细检索了一遍,却没想到这究竟是什么香味。
四个人坐在客厅矮几前简单聊了聊,他们得知,当年李想吸毒事发即被学校退学,拘留期满后又进了强戒所,期间这对夫妻的艰辛和痛苦不必多说。后来李想他爸脑梗住院,家里又掏了一\大笔钱出来治病,这之后李想就像每一个传闻故事中那样,幡然醒悟,浪子回头,再也不吸了。
好在李想当时学的是美术,回头之后基本功没忘,而且这段特别的经历还给了他点灵感,正好新媒体流行,他就搞了个账号,发发自己的画,竟然小火了一把,目前一年跑几个画展,卖两幅画,算是吃喝不愁。
“您看,就是这个账号。”李想他\妈拿出手机打开软件给宋柏看,每一幅画下面都点了个赞,能看出她对儿子还是全力支持的。
宋柏和江桢一起浏览这个账号,他们俩都不懂艺术,但也能看出这些画中规中矩,和用了致/幻/剂之后会画出的抽象难懂的画面完全不同。
“您看,他真的规矩多了。当年要不是同学带着他,他不会干那种事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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