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别狗叫了,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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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鹤无休立刻跑到那人左手边查看。
畸形外翻的小指内侧,赫然出现一颗很浅的红痣。
“这是……”
乱葬岗里密密麻麻扭曲的尸体堆叠在一起,无数颗藏在小指内侧的红痣,连成一片躲匿在黑暗里的血腥红眼,安静观察着这座急速流失生命的孤城。
红痣,像是一种警告与惩罚。
它悄无声息守在死者小指内侧,沉默回望飞奔过来的冬梨,面无表情盯着她震惊的双眸。
冬梨看着那颗淡到需要仔细观察才能分辨出来的红痣,缓缓蹲下身。
“没错,和白天我们在乱葬岗里看到的一模一样。”鹤无休沉声道。
中年男人身上的骨肉像瞬间被抽干灵魂,躺在腥臭的污血中抽搐两下,没了气息。
冬梨不忍,伸手替他阖上因严重痉挛而无法自然闭上的眼睛。
饶是见过很多这样死去的人,她心里还是觉得这种死法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过于残忍。
“这太奇怪了。”
冬梨看向出声的鹤无休:“怎么说?”
鹤无休走到她身边:“按理来说,城主今日已经发放饮水与食物,为何还会想不开,自寻死路去喝被污染的水呢?”
冬梨沉默,半晌开口:“或许,他是被要挟喝下污水的?”
她脑海里回闪过这人趴在院墙上偷窥自己的画面,紧接着说出自己的猜想。
“一个饥肠辘辘的男人,在当天有免费吃食的情况下,却突然提前喝下置人于死地的水,带着必死的决心跑来监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鹤无休也陷入了沉思,然后出声:“其实可以反过来思考。”
他转头环顾四周,昏暗逼仄的街巷里,确认这里没有其他活物:“或许,他是受命于人前来监视你,执行一个必死的任务。”
“这有一个前提,”鹤无休回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下命监视你的人,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冬梨脑子里杂乱的思绪被他整理清晰了些,但还是疑惑:“可是,我才来西盐城没多久,也没有与人结仇,谁会冒着必死的决心来监视我?”
鹤无休道:“人与人之间的冲突,有时候不一定是仇怨结成的。”
“也有可能,是因为有人倒霉,撞见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听到这儿,冬梨瞬间想起了今日白天自己撞见尸鬼的过程。
那尸鬼凶残至极,她一路艰难追击,却在眨眼间,就被恰好出现在废弃寺庙里的许城主制服了。
“难道……”
冬梨眼睛瞬间睁大,不可置信看向鹤无休。
“目前城中百废待兴,能有余力派人来监视你的,或许就只剩下那个人了。”
答案不言而喻。
但尸鬼和城主,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冬梨脑袋愁得冒烟,挠了挠头,最终放弃:“算了,我们现在光在这里凭空想象也不是办法,先找找他身有没有线索吧。”
说罢,她强忍着不适,将尸体翻正,捻着手指在被血浸透的衣服间来回查找。
凉下来的血黏糊糊扒着她的指尖,触感一言难尽。
终于在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她在袖口摸到了一个平整且异于皮肤质感的东西。
翻开袖子,内侧绣着一个小口袋,露出一截被血污浸染模糊的纸。
她小心取出这张纸,轻轻展开。
鹤无休走过来,艰难垫脚将脑袋凑到前面,四只短腿颤颤巍巍摇摇晃晃。
冬梨干脆将纸放到地面,左手压着以防被风吹跑。
借着月光,两人看清了上面还残余的些许字迹。
——木香、砂仁、白蔻仁……
“是药方。”冬梨看了一眼鹤无休。
他对着这副药方观察了会儿:“应该是用来治疗胃病的。”
闻言,冬梨站起身:“事不宜迟,去医馆问问看。”
说罢,她从巷角找来一辆拖车,把尸体搬到上面,哼哧哼哧拉到城西医馆门口。
“砰砰砰!”
冬梨麻溜放下拖车,转身就催债似的一股劲敲门。
“贺先生,睡了没?”
“砰砰砰!”
“砰砰砰!”
鹤无休走过来:“会不会已经休息了?”
医馆里漆黑一片,大门被锁紧紧扣着,不见一个人影。
“唔……”冬梨沉吟,拍拍手上的灰,“没事,我先去后院看看。”
话才刚落,她就走到医馆一旁的院墙简单观察一下高度,毫不犹豫,三下五除二麻溜翻身上去,飞快落地。
墙内传来声音:“师尊,你在外面等等,我马上就回来!”
鹤无休:“……”
徒儿,这,这也太……
哎,算了,办事要紧。
他无言,转身走到尸体旁,耐心蹲守。
冬梨落地,院内屋子皆无光亮,看来已经入睡。
她走到贺先生常休息的卧房,伸出魔掌,毫不留情继续拍门。
“砰砰砰!”
“贺先生,我是冬梨,您睡了吗?”
“贺先生?贺先生!”
“贺——”
很快,屋内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谁啊?大半夜私闯民宅、敲人卧房,有病吧!”
贺瑕骂骂咧咧披上外袍,汲着鞋拉开门,面露不善。
冬梨立刻赔笑,露出大咧咧的笑容,两颗红豆耳坠来回摇晃。
“贺先生,您醒啦?”
嬉皮笑脸!
贺瑕额头蹦出一个愤怒符号,压根不想和她交流,干脆利落关上门。
冬梨连忙伸手拦住:“诶诶,贺先生,我有非常重要的正事要找您,别着急着拒绝我啊!”
贺瑕停下动作,不耐烦靠在门上:“你最好是!”
“嘿嘿,我就知道贺先生您人美心善。”
说着她就从怀里取出那张染血的药方,递给贺瑕。
贺瑕是城里难得的医修,半年前游历到西盐城,因为此地偏远且条件艰苦,干脆在这儿做起义诊,城里尊称一声贺先生。
她原本计划半个月前离开,谁知遇上水源污染,且城中被严格看管,进不来出不去,无奈之下,她只好继续待在城中给大家看病。
但近期死者众多,她早已忙得快要精神崩溃,今夜好不容易能早点休息,就被冬梨的连环夺命敲门声吵醒。
“嘿嘿。”
见贺瑕迟迟没有接药方,冬梨干脆将它递到她手边,丝毫没有打扰别人清梦的自觉,歪着脑袋一个劲嘿嘿傻笑。
贺瑕无奈叹了口气,接过她递来的药方。
“贺先生,我看这药方的用纸像您之前常用的样式,这才来找您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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