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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宫有兔》

第 76 章 月华城豪华五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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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一天以后。

人在西凉大营的床上。

虽甫一动作,仍是四肢酸痛,但一身的伤口已都被包扎好了。层层纱布之之下是鹿韭愈创膏的牡丹香,就连手指都被一根根细密缠裹。

月华城主还是讲究。

燕止抬起手来。

这要是西凉这边的军医,早给他五个指头包成一个粽子了。

“别看了,被他拿走了。”

啪叽一声,赵红药坐在床边,压得床榻吱呀作响。

什么被拿走?燕止直到她说才发现,手腕系着的金色发带没了。

“……”

燕王发呆。

燕王歪头不解。

赵红药:“是跟你的那撮头发一起拿走的,用来系头发啦!”

燕王低头。

在前胸凌乱的白发间,明显有一缕被割断的痕迹。

华城主走时,竟把两人那一小撮编在一起的的头发,给割下来带走了。

“……”

赵红药反正是理解不了这种行径。

虽然好友宣萝蕤这几天一直很激动,每天埋头书房哐哐写。

不懂。

月华城主带走了一撮兔毛,倒也留下了一件东西。

那把黄金法杖。

赵红药一向对不俗的兵器情有独钟。这几天,仔仔细细研究了那把法杖——

东西十分的重工、精雕细琢,杖柄上一连串复杂精美的篆刻符文,法顶一只栩栩如生、翅膀张开,威严华美的黄**。凤凰羽毛由纯金丝细密编织而成,每一根都熠熠生辉。凤眼则是火焰般燃烧的红宝石。杖底的雪白利刃削铁如泥,摸上去冰寒刺骨。

那么好的东西,要不是赵红药从小就偏擅弯刀**而不擅矛戟一类,都恨不得能收归己用!

何常祺也想要。

无奈这法杖实在很重,他试了几次都只能皱眉。

结果,他觉得过重的东西,燕王倒觉得十分趁手。随意掂了掂,就很快用得顺手。

仿佛本来就是他的东西一般。

人比人,气死个人。

好的武器都有自己的纹名。

这法杖的铭文,是南越文,名曰“顾兔”。虽然乍一

听没有卯辰戟的气势但反正燕王本就喜欢兔子亲兵又叫於菟营。

都是兔又都有月象之意。

倒也合适。

……

西凉在大营只休整了一日清点了所有战利品安排好军需粮草便继续举兵北上。

一路又连下数城。

新城难得有一处山雪中温泉大伙儿终于能好好洗个澡。洗尽铅华也重温一下彼此油彩之下到底长啥样。

山上池子很多。

燕王有个毛病就是几乎每次泡温泉他总能在里面睡着一睡就能睡上好久好久。

他还在睡温泉边的凉亭已经整上了美酒烧烤。

西凉众将一向是谁不在场就喜欢合伙在背后咕叽谁。

就听师远廖长叹一声:“我昨晚

“什么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什么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啧。”

“……”

“……”

虽然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燕止这人明明字都写不好、平常也不见看书却偶尔能突然蹦出些南边风花雪月的诗词。

充满了违和感。

“还有啊。”

“你们有没有觉得虽然燕王过去也常介于正常与不正常之间……”

“但最近有点十分的不正常!”

“……”

众人一同默默看去池中。

某人泡个温泉。还把黄金法杖给带过去了。此刻正一边抱着法杖一边睡觉。

“……”

“说起来这把‘顾兔’能算是那城主的回礼么?”

“什么回礼?”

“就是之前燕止不是特意找了西凉最好的匠人给他做了把望舒剑。”

“呃……”

西凉婚俗武将世家中两家若互赠上好兵器则是文定。也就是订婚的意思。

话虽如此。

不过西凉众人反正也早就麻了——

这两个人何止互送文定?那分明是勾搭也肆无忌惮地勾搭了搞一起也大庭广众地搞一起了。一个送粮送药一个日孔雀开屏。同床共枕、同生共死也不知道有过几回结果呢?

该跑的时候,那月华城主跑得叫一个干净利落、头也不回。

他们燕王倒是也不遑多让!

月华城主前脚刚跑,他后脚就派新探子去了南越。西凉全军北上之际,燕王也一直没忘了留一拨人在边界驻防。防着谁呢?

防着南越,防着月华城主。

这是爱吗?

什么畸形的爱!

何常祺:“其实,我也不信以燕止一贯性情,真会囿于儿女情长、犹豫不决!”

“所以才不明白,既已那月华城主无论如何也不肯替我西凉效力。他何以还不早些下手?”

“尤其前几日,那般大好机会,本可连同那个什么洛南栀一起解决!”

“他竟还帮他,还又放他走。”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燕止不可能不明白这道理。到底是为什么?”

“……”

“会不会,”半晌,赵红药饮下一口梨花白,“燕止这次,又是比我们多看了几步、多想了几步。”

何常祺:“那你说,他都看到什么了?”

“或许,燕止是觉得,以月华城主那般心思细密、精于算计,既然敢在单枪匹马只身前来北幽,则一定在身后也早早给南越留下了万全之策。”

师远廖:“什么万全之策?”

赵红药翻了个白眼:“我要是知道,我就是月华城主了。”

“但,以那人平日阴险,多半是有什么即便他本人不在南越也有法子偏安一隅、不变应万变之法。”

“而燕王毕竟与他神交已久,才看得到咱们在外头云山雾罩的看不懂的门道。”

“……”

“如此说来……该不会是那月华城主,跑去和东泽勾结?”

“呃,他若真和东泽有所勾结,燕止这般小心谨慎、投鼠机器就有道理了!”

“说起来,那天有人跟着燕止去送城主,不是说隐约听见燕止责怪那城主始乱终弃、另结新欢来着?”

“……东泽纪散宜,听闻也是个美男子。”

“……”

“……”

“以前总觉得,以燕止那等惊世美貌,竟不能成功诱敌。”

“如今看来,果真是小看了这位城主!”

“竟这般贪心,想一个人

把南越王、西凉王、东泽之主都给……”

“……”

“厉害啊。”

“佩服啊。”

“不一般啊!”

……

连天风雪。

慕广寒和楚丹樨各自牵着马深浅艰难地走在一片白茫茫鹅毛飞絮中。

马背上洛南栀朦胧醒了一次。

慕广寒抚着他手腕的伤痕:“疼吗南栀?冷不冷有没有哪里难受?”

洛南栀摇了摇头。

再次醒来已是夜晚。

破庙之中火堆噼啪。慕广寒正低着头帮他脚腕被铁链嵌进肉的伤口包扎擦药。

见他醒了慕广寒忙问:“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

洛南栀也不知道他像是从一场很长、不知生死的梦中醒来一般很是恍惚。稍微一动周身铁链哗哗作响。

慕广寒面有愧色:“抱歉暂时还不能放开你。”

“没关系”洛南栀缓缓摇头“我也怕我会再次发疯。”

慕广寒给他端了一碗热汤。

洛南栀垂眸接过他如今感觉不到疼也感觉不到冷。对着这汤只能看到蒸汽升腾但究竟多烫……却是模模糊糊、似真非真。

“你放心”慕广寒安慰他“洛州众人还有霄凌一切都好。”

“那……就好。”

洛南栀微微抿唇挤出一抹浅浅笑意。却见慕广寒欲言又止。

“……”

“……”

“阿寒你怎么了?”

慕广寒深吸了一口气:“顾……南越王他……是不是已经……”

风雪飒飒。

破庙的屋顶有些漏时不时灌进一些寒风。

顾苏枋的法杖是南越国宝亦是他寸步不离身的武器。绝不可能让别人拿走除非……

慕广寒早知道南越全军覆没。

也早就想过顾苏枋多半凶多吉少。

可此刻真的看到洛南栀点头以后还是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虽然后来一切都变了。

连关于顾苏枋的记忆也早就变得七零八落。

但在漫长的难过、不解甚至因爱生恨的漠然都逐渐随着时光

消散淡去后,心底寸草不生的荒原冻土之下,始终存留着一颗小小的种子。

种子里包裹的,是一丝感激、些许珍视。

哪怕那个人给了他最深沉的伤心,却也曾经给过他最甜的希望。

是他让他第一次知道,这世上终究是有人,能够透过不堪的外貌与愚痴的执拗,看到他内里与众不同的光亮,将他视若珍宝、捧在手心。

亦是第一次知道,真心在乎他的人,会带他去见父母族人,会认真操办大婚,会迫不及待特别光明正大特别骄傲地昭告天下,不会将他藏着掖着不见天日。

顾苏枋确实以前对他很好。

因而如今,哪怕时过境迁。哪怕他早就百毒不侵、麻木不仁,甚至无法为曾经的挚爱掉出一滴眼泪。

但终究,慕广寒还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

如果他那时,没有去西凉。

如果他选择留在顾苏枋身边,是不是或许就能替他分忧、阻止他北上?

但世上毕竟没有如果。

而当年为什么分开的答案,他也永远不会再知道了。

……

隔日,继续踏雪上路。

慕广寒并没有直接带洛南栀南下回家,而是继续向北。

因为,他要回一趟月华城。

被南越王挟持北上的具体记忆,洛南记得不多。那段日子同他被国师所控时的情形一样,是断断续续的一些片段,大多连不成一起。

他只能把自己记得的,努力跟慕广寒述描述。

可慕广寒越听,只觉得谜团越来越多。

天玺、控尸……大夏净土,究竟哪里来的种种连他月华城都不曾听闻的离奇妖术阵法!

南越王为何突然北上,他与国师有什么必须同归于尽的深仇大恨。姜郁时又为何急着与西凉纠缠不休。更不要说洛南栀连续两次的死而复生,和如今这不冷不痛的诡异身体状况……

幸而,在月华城中,城南和城西各有一片远古禁地。

一曰“饮思湖

诚心前去问卜,常能觅得一些世间不为人知的秘密机缘。

……

又几日后。

月华城在大夏极北,路上的积雪已有小腿厚。

如此

寒冷不便之处,村庄倒是多了起来。

慕广寒跟洛南栀解释,这是因为有很多祖祖辈辈生活在大夏极北之地的百姓,代代流传地认定月华城所在之处为祥瑞之地。

因而哪怕忍着长达半年的冰雪寒冷,他们也坚持祖祖辈辈生活在此。

偶尔,遇到几个月华城人出来采买,此处百姓都能像遇到仙人一样,异常开心雀跃。

只不过大多村民只认得月华城采买,倒是没一个认得此代城主的模样。

这也正常。

千百年来,月华城主就没听说有一个,不是得天独厚的绝色美人。

哪有人长慕广寒这样?

有了沿途城镇,三人这一路风雪,总算过上了不再风餐露宿的日子。

路过一个较大的城时,慕广寒甚至还在绣庄里买到了个“柿柿如意”、鼓囊可爱的锦囊。

这些日子一直偷偷踹在怀里的那一小撮黑白交织的头发,终于有了个好去处。

晚上,入住客栈。

灯下慕广寒仔细看,这柿柿如意的锦囊上,竟然还绣了只兔子。

兔子抱着大大的柿子,啃了一大口。

“……”

离开北幽土神殿时,他怕燕王醒来,就那么不管不顾落荒而逃。

明明燕王难得睡那么沉,前所未有的乖巧。他却没有想起要像这锦囊上一样,偷咬几口再走。

哎,如今可好。

这么大一只西凉兔,他带走的,就这区区几撮**。

这点兔毛天天摸。

估计不消多久,就彻底给摸秃噜了。

就什么都没了。

唉。

那么冷的天,他想着想着,唉声叹气。

“……阿寒。”

身旁,洛南栀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你,同那西凉王……”

“……”

那一夜洛南栀虽是被国师控着,但毕竟还是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很多。

“……”

“你放心。”

“真的,南栀你放心!”

“此事说来话长。我虽是……咳,有些喜爱燕王。但此事也就到此为止,揭过不提了。”

“总之,你先乖乖跟我回月华城,看看

如何能帮你恢复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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