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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宫有兔》

第 74 章 慕广寒还是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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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广寒还是大意了。

耳边燕王的一句“当心”余温尚在,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巨响。

慕广寒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黄金法杖重重击飞了出去,后腰直挺挺狠狠撞在碎石嶙峋的山壁上。

天旋地转间,燕王的声音忽远忽近,从未有过的暴躁:“让你当心,当你当心!你还傻到迎上去?!”

慕广寒则整个脑袋里都是发懵的鸟叫。

甚至都过了好一会儿,背脊上才缓缓传来清晰的剧痛。他努力睁大眼睛,也只看到雪原之上满天星斗闪闪烁烁,模糊了些血色,一瞬间自己都觉得荒谬可笑。

呵,他这个人,还真是命中注定一般,人生各个方面都均衡地“记吃不记打”。

明明听见燕王说了不能将被控尸之人当做曾经故人看待,晚宴时亦没少听西凉那群将领七嘴八舌说什么“人变大僵尸了以后会变强”。

可真在月下看到那张熟悉的、清丽苍白的脸……

他还是一时恍惚,着了道。

月色清冷,照在洛南栀面无表情的侧脸。他动作凌厉,白袍招展、衣袖翻飞。

前一瞬将慕广寒击倒,后一瞬就身如鬼魅再度来到面前,黄金法杖底端尖刺冰冷扎至咽喉。

只差毫厘。

那么近。

那双熟悉却空洞的眼睛里,丝毫没有倒影出慕广寒的身影。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宣萝蕤及时赶到,从身后用寒冰锁链一把勾住了洛南栀手臂。

但也就只是拉住了他仅仅一瞬而已。

下一刻,她整个人就洛南栀那一阵恐怖的力量攫住,带得整个人都向前栽倒。

幸而其他西凉诸位也同尸将交手多了,经验丰富,一个个反应极为迅速利落。何远廖和师远廖眼疾手快补位,双双抱住她的腰。

同时,洛南栀手中的金杖也已狠狠刺下。

杖间擦着慕广寒脖子,森森生寒。

碎石凌乱,一切如风露雷电。却还是燕止堪堪快了半步,一把将人抢,出整个护在怀中!

夜风寒凉刺骨。

月光照到洛南栀的脸,他瞳仁无光,却似乎被很是不甘心。

又有几道铁索袭来,他抬杖反击,瞬间将身旁山

壁打出一道道深坑。金杖入土雪浪翻滚石碎山烈。西凉四大将军各在一方共同用铁链缠拉着才能勉强定在原地!

“可恶……用力!”

何常祺咬牙喊了一声寒冰锁链骤然嵌入洛南栀四肢血肉洛南栀仰起头来吼中发出极为痛苦的吼叫。黑色的血珠一滴滴从铁链上流下来落在雪地上一道道诡谲狰狞的痕迹。

挣扎反抗再度剧烈铁索不断作响何常祺忍不住大吼:“燕止这也太难搞了!留着后患无穷不如赶紧扯碎了一了百了!”

慕广寒:“燕……呜咳咳咳……”

他急着想说什么努力仰头将黏着喉咙的一口血吞勉强下整个人却瞬间被那血水呛得更发不出半点声音。

燕止一把抱住他:“阿寒别乱动!”

“咳……咳咳咳……”又是一阵狂咳喉咙泛上更多腥甜。

“别说话了!”

胸口剧痛不止燕王一手将他圈住他一手掌心滚热替他护着痛处。月下慕广寒有些昏沉只觉得铺天盖地的窒息难受中那胸口熨帖的温度像是唯一带来一丝安慰的浮木。

耳边燕王声音温和低沉发丝柔软蹭着脸颊痒痒的。

“我知道别急我都知道。”

“放心常祺他不是那个意思。”

“都说好了的。”

“既是你要的人……”

“便是拼了命也要给你捉活的。”

……

……

姜郁时此次进入洛南栀的身体多花了不少时间。

本就是**之末的身体加之与白惊羽的法术不够相融不够本来就比平日要多费一些功夫。更何况这具身体的原主还抵抗得十分激烈。

没办法控尸法术的真名其实唤作“叫魂咒”。

凡是能被这叫魂咒控尸者全都是对现世有所牵挂执念、魂魄不散之人。

而倘若身体主人早已无牵无挂、轮回往生便是再新鲜的尸体也并无涌出。唯有这些或含冤、或含情、或执拗、或不甘或死后仍旧执念深重之人能够被法术被轻易控起。

但随之而来的问题便便是控尸者会不免被着身体原主人的魂魄侵扰。

比如此刻就是。

姜郁时觉得好笑。

按说平日里身体原主即便如何再不满挣扎最多也不过是以一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扰乱他的思考罢了。

今日这原主闹得却尤其厉害甚至到了时不时会阻碍他行动、甚至于阻碍视线的地步!

真是。

洛州都督洛南栀明明长了那么一张那样雅淡清丽、与世无争的脸。

没想到还挺表里不一的蛮倔强呢?

可笑。

夜深月下姜郁时根本就不在乎能不能看清西凉敌军的脸。便是眼前看见的常常只是一团一团的黑影向他扑来但那又如何?反正都一样一个个都杀了就是了!

这具身体的原主毕竟是他千挑万选而来的剑术优越非常。金色法杖与月交映在其中熠熠流光、挥起刺目光华。他轻易就能疾风般穿梭敌军之中身形如龙纵横飞舞动作飒沓如流星。

……西凉精兵倒也确实训练有素。

不过是曾经区区几次的交战经验而已竟就已经学会了要从侧面绕着他打。尸将厉害多小心为上确实应该但还是架不住总有人蠢直愣愣冲到他面前:“南栀!醒醒!”

噗。

嘈杂之中突然来了这么一位

那么蠢的举动。

不用看脸就知道是哪一位。

他随即起势便是凌空一击。金杖亦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把对方打飞出去后终于眼前出现了一片月色清辉普照大地姜郁时终于重新看清了周边的一切。

毫不意外果然被他扫出去正是月华城主那个蠢东西。

撞在山壁上好大一声。

呵!

虽然明知道这个人就算骨头尽断也不会死姜郁时还是忍不住追上去。

不会死并不代表不会痛。

而姜郁时在这漫长无趣人生剩下不多喜闻乐见的趣味之一就是看月华城主多多受苦、多受折磨!

结果却是差之毫厘人被西凉王救下护在怀中。

而且其实救他的并不止西凉王一个……

在那千钧一发的一瞬间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再度卷土重来姜郁时似是听到一声悲鸣紧接着又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记忆蜂拥入脑。如潮水

汹涌,害他一时迟滞,才会不慎被身后铁链紧紧制住!

硬生生钻入脑中、挥之不去的回忆,是一座满是栀子花香的小院。

是月华城主戴着金色的面具,打扮得十分利落疏俊,微微笑着,同这具身体的主人一起研究民生农桑、排兵布阵,一起赏花、喝酒、看书、养兔,闲了比试切磋武艺。

是月色皎洁,漏过轩窗。

同他一起抱着一个看着大约**岁的娃,一起睡觉……!

“……”

为什么。

姜郁时时至今日,都有一件事一直万分不解。

这又傻又蠢的丑八怪,后来在外头到底走的什么路数,竟搞出这么多漫天遍地处处开花的**?!

明明之前在月华城,根本没人要他……

正想着,忽然一道银光闪过,一把寒冰利刃抵在咽喉。姜郁时愣愣看着眼前一袭黑衣、面容多少略微熟悉的沉默男子。

月华城……楚丹樨。

一瞬间,记忆闪回十多年前。那个时候的慕广寒还没毁容,不算丑,只是很小就彰显出了天生没脑子也不怎么要脸的属性。

喜欢什么人就表现得特别直白。

月华城的一片长夜之下,他就像个蠢团子,成日颠颠的,追在另一个团子后面跑。

那个日夜被他追着不放的,黑衣,寡言,丹桂香,就是眼前这一个。

他又为什么在这。

“……”

“……”

姜郁时发现他终于彻底动不了了。

实在是眼前过于荒谬的一切,最终成功扰乱了他的思绪,露出了一丝破绽。转瞬之间,四肢都被层层铁链束缚钉在地上,一丝一毫也再挣扎不得。

而脑海,还在持续被身体主人的记忆占据、疯狂侵袭。

姜郁时咬牙,心中怒骂,真是可笑,无聊透顶——究竟是谁会有兴趣知道,月华城主此刻手中的那把洛州名剑原先的名字叫什么!谁会将这种毫无意义的破事,当做珍贵的记忆来收藏?

可偏偏身体的主人,好像满脑子郑重记得的,偏偏全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记忆却不受控制,源源流入。

疏离剑,以前的名字其实叫做“琉璃”。

因为颜色本是琉

璃色又总是在月光下通体闪耀着琉璃色的流光

这把非常漂亮锋利的剑曾是洛州大都督洛文泰的爱剑。

后来一个炎炎夏日杏子落在头上。洛南栀抬起眼只见他的竹马二世祖正在树上躲懒还一个劲冲他招手让他也跟着上去。

“南栀南栀快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书上四下无人唯有蝉鸣鸟叫。

竹马笑容灿烂:“哎哎知道你十八岁生日泰叔会送你什么天大的好东西吗?我偷听到了!”

说着他悄悄话来咬上耳朵洛南栀微微睁大眼睛。

……生日宴上果然洛文泰将贴身宝剑郑重传到他的手中。

宴会结束邵霄凌比他还兴奋把那流光溢彩的琉璃剑捧在手上摸了一遍又一遍。

“别的都好”他啧啧叹道“唯独这剑身嵌字似乎时日久远都快要看不清。”

“不过正好!西市上刚新来了个鎏金嵌字本事一流的师傅我去让他去给你的重新纹个名!”

嵌字师傅技法果然一流。

只有一个问题。

邵霄凌送去的“琉璃”二字字帖因故意卖弄学问写了几近失传的古篆体。

可怎奈他半瓶水晃荡古篆体学艺又十分不精店家无论怎么看他写的都并非琉璃而是“疏离”二字。

数日后拿到刻错字的剑邵霄凌:“……”

“…………”

“嗯。也罢疏离听着更有气势!”

从此琉璃剑更名疏离。

“……”

“南栀南栀!”

月下有冰凉的手抚在脸上。

“南栀!”

“洛南栀!醒醒南栀你看看我是我!”

“……”

“……阿……寒。”

眼前视线清晰复又模糊。耳朵嗡鸣姜郁时用力摇了摇头想要努力甩开把那些模糊不清、扭曲闪烁的残破幻想。

“南栀!”

“……霄霄凌。”

“……疏离。”

“阿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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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他说“阿寒你快……快走……咳……”

谁也没想

到下一瞬尸身直接暴起一口咬上慕广寒的咽喉。

大量鲜血瞬间流出。姜郁时眼里闪着得逞的精光。

但也就只有一瞬。

紧接着他的脖子就被燕王一把狠狠扼住一时几乎生生拧断。姜郁时睁大眼睛有一瞬在在那凌乱白发下他似乎第一次真正对上了西凉王的眼睛。

他才看清那时一双如想象中高傲的、嗜血的、凌厉的亦是怒火中烧、杀意生腾的眼睛!

哈。

哈哈哈真可怕却又熟悉。

以前也有人曾是这样看他的眼神像是要把他剥皮拆骨。

哦这么巧来着——

还是为了同一个人!

命运确实不公。

但反正姜郁时诅咒命运也早已经诅咒麻木了。他就是始终想不通这一世他都把某个人的命运做成完完全全和自己一样悲惨了为什么这个人却还能和自己不同?

为什么他都这样了还是始终会有人在意他心疼他护着他。

“月华……城……主……”

“西凉……王……”

不甘的幽怨与满眼暗红色的血煞之气交映带起烈烈腥风仿佛像是来自阴曹地府。

燕王默然只利落地用力毫不留情将他手骨腿骨直接拆脱臼下来。

另一边楚丹樨跪在雪地里抱着月华城主正手忙脚乱、仓皇地替他捂着伤口。他眼眶通红不断尝试为他止血可血水还是不断从唇角和喉咙渗出怎么也擦不干净。

“阿寒……”

“阿寒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痛……”

是痛。

胸腔痛得像是被剥开痛得慕广寒眼前一阵阵发黑但他却还是一边咳血一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因为刚才……

刚才是陷阱他知道的。可毕竟有那么一瞬有那么一瞬……!

他看到了洛南栀的眼睛。

清透的皎洁如月他知道那是洛南栀!

他还在。

他没有走他还在……

栀子小院江南风光。

洛州的日子或许外人只道是寻常。

可对于从小在冰冷的月华宫中长大万分孤独寂寞

朋友、没有半个亲人的慕广寒来说。

那段三人一起读书议政、处理洛州日常杂物累了就去喧闹的集市逛街一起拼命拦着邵霄凌乱花钱的平凡日子那样一起循着季节酿梅子酒、杏子酒、李子酒一起摆弄书锦锦养的那两只兔子。吃吃喝喝、切磋武艺的寻常岁月。

却是他这一生难得从来不曾有过温软柔静、细水长流无比想要好好珍惜的……好时光。

过去那么多年他一路跌跌撞撞、磕磕绊绊。

心中始终有一个空洞。

一直执拗且徒劳地在寻找着什么填补。直到他寻到了洛州春明景和油菜万顷他才恍然大悟“爱”其实有很多种类。

有人老骥伏枥仍为一方百姓鞠躬尽瘁。有人临危受命担起职责毫无怨言。

亦有人孤单承受、默默背负只为替守护重要之人撑起一片晴空。

而转眼又是一春随意绿意盎然。

连那个一直被守护的人也渐渐长大了。脸上沾了些田里的泥水明亮的眸光也难得染上了些不安与楚涩他说阿寒我再没有别的家人了你们都要回来。

“……”

叮的一声。

疏离剑落在雪地上同时一只金色的铃铛从慕广寒衣袖滚落出来。

叮。

声音很轻却像是惊雷炸响。这个身体的主人眼睛一动只顾盯着那铃铛。

那是一只古朴的、圆乎乎的金铃。

初见它时竹马胖乎乎的小手在他面前将铃铛摇得一阵当啷乱响:“南栀你刚才一直都在看它。你喜欢吗?喜欢对不对!”

他那么积极眸光明亮几乎贴到他的鼻尖。

随即转身小小年纪掏银子时却是豪气震天响:“叔叔我买这个!嘿南栀一只我一只。”

后来竹马渐渐长大了在他身边闲不住地跳来跳去:“嘿嘿嘿嘿你看我拴在剑上了你也快点栓上啊~”

时隔多年洛州那家金店还一直开着。

屹立不倒、越做越大还开了分店。

邵霄凌前阵子去逛又看上了一只颇为相似的古金铃:“南栀你看这跟我们那个是不是很像!咱们把这个买去送给阿寒怎么样?这样他就也有铃铛了。”

叮。

金玲在雪地上滚了一圈。

“……”

洛南栀一身血腥煞气肉眼可见散去。

叮。

他身子晃了晃冰冷僵硬的指尖颤抖着微微动了动。一双浅色的眼睛缓缓重新映出了清明月光的颜色。

燕王拾起那枚金铃走到他面前。

叮当叮叮当——

一声声铃音中他看到十几年、二十多年的岁月。

烟雨江南湖光山色。

云蒸霞蔚花叶纷飞。

日暖和煦闲暇相依。

连夜风都是甜腻而温柔的江南酒乡有世上最好的美景和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亲人挚友。

是他曾经从地狱爬出来也要回去的地方。亦是无论多少回红尘辗转、生死轮回永远不忘的魂魄归处、故里之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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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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