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宫有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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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目睽睽之下。
慕广寒周身懒洋洋靠着燕王、嚼着板栗,思绪万千。
他在反省,自己是不是自己这段日子里,过于耽于个人享乐的吃饭睡觉吸大兔氛围。以至于猝不及防被燕王给摆了一道、大大地套路了。
不然眼下这场景要怎么解释。
他们不是一向心照不宣、背人苟合么?怎么就突然这么光明正大放给这群商贾,让他们众目睽睽地围观“**”了?
要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哪怕这群人如今已成了西凉的囊中之物,但以他们积累下来的四通八达关系网,只要留有活口,蛛丝马迹的风声传到外面,迟早人尽皆知。
但这不就轻易让华都那边知道了西凉与南越暗地里合谋之事,而引得对方防备了?
如此想着,慕广寒不禁皱眉抬眼瞥了燕王一样。
燕王此刻正在花样威逼利诱那群商人。
西凉大兔子难得露出了獠牙,那情状像极了《夏经》里的凶兽,自带一种难以言喻的邪恶。
当然,慕广寒想想自己眼下模样,也并比燕王好不到哪儿去。
头发虽之前让燕王给擦了,但整个人还犹是一副刚在温泉水暖里泡过的慵懒倦态。加之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大咧咧靠着食人兔,还时不时被燕王顺手抚摸一两下,偶尔伺候吃着板栗。
这一幕,活似话本里的“荒淫**”,与他身边助纣为虐的“祸国妖妃”。
……真的。
他除了长得不够格当个妖妃,哪哪看都像!
也不怪几个跪着的商贾一边被西凉王言语吓得瑟瑟发抖、一边又偷眼看他云里雾里满腹狐疑。实在是本来西凉王就是出了名的烧杀抢掠、不讲武德,如今身边搂着个妖宠又长这样,这风格诡谲得怎能不让人心惊骇怕?
此刻,明明是风景优美的小小的城外凉亭,红墙绿瓦,烟雾迷蒙。
唯燕王与怀中人似两只恶鬼,盘踞魔窟。
燕王使坏现场。
对那群人先是一顿威逼利诱的“好言相劝”,随即又命何常祺将几个人的贴身玉佩、身份物件一件件剥了下来。
“派你和红药手下最机灵的人,把这些信物送回,让其本家花钱赎人。”
“能敲多少敲多少
,往死里敲。
他声音低沉、龇着兔牙,一派轻松地说完这话,一边又不忘继续烤栗子、剥栗子,喂妖妃。
“好吃?
慕广寒点头配合他,从他指尖叼栗子:“……啊呜。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坐榻之上妖妃昏君一唱一和、你侬我侬,徒留下面那几个栽惨了的大聪明们无路可逃、如坠冰窟。
慕广寒不禁遥想之前为抢卫留夷、宁皖侯的地盘,还得逼他们手抄写辞官书,还要叠加南越王的诏书。
一切仅因为南越一向自诩礼仪之邦,追求名正言顺。不像西凉“我蛮夷尔,从头到尾就一副流氓样,抢你就抢你了。管你外头怎么骂,反正好处我占尽。
由此可见。
有的时候从一开始就不立君子人设,反能给自己省不少事儿!
……
众所周知,自古商贾能做大,要么靠得是行的正坐得直货真价实诚信经营,要么就靠得是头脑灵巧活泛、随机应变、能屈能伸。
被选中的这一波铤而走险来西凉薅羊毛党,自然个个,都是后者中的翘楚。
仅仅是被丢进簌城大牢一个晚上而已。
一个个就已经争先恐后软下骨头,积极决定认贼作父、为虎作伥,赌咒发誓以前有眼不识泰山,从此投靠西凉阵营,以后举全族之力为燕王出钱出力、为燕王马首是瞻。
当晚,宣萝蕤亦到了簌城。
西凉四大将军难得凑齐,相约一起在燕王院里赏月喝酒。每喝两口,就从牢里传来一两封情真意切的投诚书。
师远廖嚷嚷:“果真是无商不奸!
“投得那么快,这群水性杨花之人,就一个硬骨头没有?
何常祺拿着一摞书信:“没了,最后一个也投了,全在这了。
师远廖撇撇嘴,顺手取了一封。展开,只读了几行就忍不住直皱眉。实在是信中无所不用其极地拍起了燕王马屁,为了苟且偷生极尽谄媚。
“我觉得不行。
他嫌弃道:“这些商贾,明显见风使舵。如今肯投咱们西凉,将来也会轻易若为他利诱,统统该杀,不能信任!
他自觉说得很是有理。
却不知为何,深秋庭院,月色皎洁。只见
红色枫藤之下燕王与月华城主闻言却是相视而笑、心照不宣。
那一刻又双叒叕仿佛全天下就他们两个心意相通、沆瀣一气完完全全的二人世界。
师远廖:“…………”
啊啊啊实在是类似事在这短短大半个月的时间里华丽地上演了太多次了。这俩人怎么总是这样丝毫不顾他人的心情沉溺二人世界气死个人!!!
正想着燕王突然勾唇凑过来:“你们几个在此慢慢饮酒叙旧我与城主要去会一会这些人。”
说罢便理所当然地伸手月华城主亦笑笑将手放进兔爪。
随即两人就这么月下相携旁若无人无比丝滑施施然地丢下他们四个跑了。
师远廖:“……”
师远廖:“???”
他当即狠狠闷了一口酒。
忍阿忍一直忍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院门外。
才终于将欲言又止的目光望向剩下三人然而赵红药吃菜何常祺喝酒宣萝蕤赏月。
仿若无事发生一般没人理他。
“喂你们!”
他们是瞎了吗???都没看到这些日子燕王与那人毫不掩饰的暧昧?为何还一个个能做到如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急了捡起桌上下酒的花生米丢那三人。
“你们瞧瞧燕止那样子啊之前整整五年我都未见他如这几日般笑得多更未曾见过他无骨伥鬼般、天天长别人身上!更不要说事事笃信那人、处处维护那人那人想吃什么玩什么没有一样不想方设法尽力满足。”
“简直、简直就是……宠溺有加恨不得天上的星星月亮都肯摘给那人。”
“更要命的是那月华城主好像还问他要了西凉地图!”
“他这都敢给!”
“这样下去大事不妙啊。”
“……”
“是!那月华城主是有本事救了他一命也成功替西凉弄来了粮。”
“但说来说去到底还是个洛州军师。倘若肯诚心归顺西凉也就罢了
“我真的觉得咱们得……多看着点燕止。”
“别回头让人居心
叵测给拐跑了才好!”
身侧赵红药“噗”了一声很没形象地把一口酒给喷了。身旁何常祺也没好到哪里去呛着了不住地咳咳咳。
唯独宣萝蕤一双猫眼雪亮亮盯着他指望他继续。
师远廖被她盯得脸颊刷地红了继续嚷嚷:“你们也别觉得是我只会犯傻别觉得这事就一定不可能发生!”
“乱世之中各方势力波云诡谲、奇招频出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指不定那月华城主的‘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计划就是冲着燕王来的呢。”
“毕竟咱们西凉主心骨就是燕止。你们也看见了哪怕粮价一时飞涨华都四征大军百姓仍对燕王有信心不骄不躁、始终未出大的**。”
“要我看月华城主那般聪明一定更早早看透了此事。”
“或许他的计谋就是与其大费周章搅西凉浑水倒不如干脆骗走燕王一劳永逸。我看那燕王最近也傻了一反常态好似也乐在其中这样下去……”
“……”
“喂你们三个倒是说说话啊?”
半晌夜风之中宣萝蕤幽幽倒了壶酒:“若真是如此那也没办法啊。”
“咱们之前就讨论过越是像燕王这种看着油盐不进的哪天一旦开了窍动了心栽了跟头坠入爱河越是老房子着火没得救。必定六亲不认、十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到时候咱们只怕也只能随着燕王一起投南越了。”
“不过嘛两人若能久长时。到时两边合谋夺了天下咱们贵为‘外戚’倒也不亏。”
师远廖:“外戚?”
外戚?
他急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万万不可我不同意!”
身边何常祺长叹一声默默给他满上一杯酒赵红药亦给他夹上一筷子菜。两人互看一眼真不能再欺负他了
“你放心吧”何常祺叹道“燕止没那么傻不过只是情势所迫、‘为国**’罢了。月华城主亦不过是照单全收、逢场作戏而已。”
宣萝蕤:“没想到演得太好。演戏的都没当真看戏的倒是全盘嗑上了。”
师远廖:“……”
师远廖:“啥?”
师远廖
:“不是,但你们怎么能确定他们是演的?”
他不懂,一头雾水,还在等一个解释。而那三人竟只顾着推杯换盏、吃肉喝酒,一个个不再理他这一茬了。
摔,西凉一群高深莫测的谜语怪,怎么就欺负他一个心直口快?
……
月下朦胧,深秋蝉鸣。
夜风很舒服。天色已晚,去大牢的路上已黑沉沉的、没什么人。
慕广寒看着燕王手中风灯摇晃,恍恍惚惚。而燕王另一只手始终牵着他,暖乎乎的,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像个小孩子般,一路顽皮地甩着两人相牵的那只手,燕王不言语,只微微笑着任由他晃荡。
这……
好生幼稚。
不过回想起来,他小时候曾这么做过么?
曾有过和某个要好的小孩子携手,在月华城的夜色之下,悠闲地晃来晃去么?
不记得了,应该没有吧。
儿时那不全的记忆里,他似乎比如今还要内向、无趣、话少。但心里一定多少渴望过,长大后,他能拉着谁的胳膊晃这样荡来晃荡去、填补旧时空缺。
只是没想到,又是这只大兔子。
为什么唯独是燕王,又次次是燕王?
他不懂。但仔细想想,别人还真都不行。洛南栀太过一本正经,而邵霄凌又傻乎乎。他若和他们一起牵着手这样沿街晃荡,要么会显得很是尴尬奇怪,要么就会活像两个横行妄为的傻子。
唯独燕王。
和他在一起,事事天衣无缝。
为什么。慕广寒仔细想也想不通,为什么很多混杂的特质,会在同一个燕止身上糅合得如此妥帖——既是**不眨眼的危险凶兽,又是人畜无害的绒毛大兔。明明心机如海深,又让人感觉无比真诚。非常世故,又像不谙世故。让人无比防备,又想要亲近。
好生奇怪的人。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从心底升起。
他摇摇头,地牢已到了。
夜风森冷之中,耳边忽然一阵热气,西凉王贴近问他:“说起来,商贾之中那位樱氏公子,是城主故人?”
“……”
“……”
慕广寒一时头都大了。
虽然说是故人,确实不能说是错。
虽然实情,完全不是《月华城主风流史》里添油加醋描写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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